10月17日是國家扶貧日,互聯網公司都在上交“扶貧成績單”。
微信也不例外,發布了一份《2020微信縣域鄉村數字經濟報告》。其中有句話:鄉鎮及農村,首選微信作為支付方式的用戶占比達78%,在縣城占比高達83%,均高于城市用戶的76%。
這組數字透露出一個信息:全國大約有八成網民,購物時首選微信支付。換句話說,人們更愿意在社交場景中花錢,而不是單純使用一個網絡錢包。

遙想2014年,中國移動支付八成份額來自支付寶,剩下兩成是財付通和拉卡拉。六年過去,微信支付份額增長四五倍,支付寶占有率基本腰斬。
這背后,是一場線上消費的革命:“拼”正在取代“淘”,變成主流購物形式。以社交、算法為引擎的新電商,正在取代搜索為主的傳統電商。
實際上,這也是線下消費場景的遷移:一個人逛超市、看電影終究是孤獨的,一群人買菜做飯、種草拔草,才是購物本身的樣子。微信支付占有率大于支付寶,只是完成了量變,嫁接在上面的拼單等模式,則是重塑線上消費的質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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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是微信支付崛起關鍵之年,苗頭有兩個:一是快的和滴滴大戰,二是微信紅包。
自那之后,小額移動支付開始普及,兩年時間不到,包括電商、知識付費在內的行業,都迎來歷史性發展,這是PC時代的支付寶、短信時代的SP做不到的。
微信支付成立于2013年8月,第二個月微信5.0更新,接入滴滴打車。隨后,騰訊攜1億美金下場,幫助滴滴對抗阿里旗下的快的。明眼人看得出,這是借打車這個高頻消費行為,培育用戶微信支付的習慣——跑馬圈地開始了。
當時,快的市場份額不如滴滴,但支付寶已經積累十年,1歲的微信支付不足為慮。僅僅過了一個春節,戰況發生逆轉:微信推出紅包功能,超過500萬用戶參與,收發紅包數量達1600萬個——對于用戶數破億的支付寶來說,這依舊是個小數字。
但坊間已有傳言:受惠于搶紅包,微信支付綁定量過億。評論人士紛紛感慨,騰訊兵不血刃,四兩撥千斤,成功超越支付寶錢包。馬云將其稱作“珍珠港偷襲”,從后兩年移動支付的變化來看,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——太多互聯網項目,借微信支付起飛了。

手機K歌平臺“唱吧”成立之初,接入了支付寶、充值卡、短信和游戲卡等多種支付方式。剛開始,很多用戶還要加工作人員QQ,相互確認銀行卡后,才有虛擬金幣到賬。2015后,再也沒人愿意用銀行卡了。
一家教育機構的創始人邢帥發現,付費用戶以每年3-5倍的速度狂飆。他直播教學PS,以前用戶要通過銀行轉賬付款,當時ATM機沒有對公業務,很多人嫌麻煩就放棄了。有了微信支付,用戶決策路徑短了很多,可以在改變主意前完成付費。
杭州一個叫黃崢的年輕人,做了一個微信服務號賣水果。他花了幾萬塊找杭州本地號發文章,2塊錢導來一個用戶,讓他們3人一組拼單賣水果。這個平臺叫“拼好貨”,3個月不到日訂單突破10萬。1個月后,他上線了平臺型的拼多多,拼單范圍擴大到生活百貨。
2016年,互聯網女皇發布報告稱,31%的微信用戶通過微信購物,較2015年上升16%。此外,用戶使用微信支付的月度交易次數超過50次,是支付寶的5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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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信支付左手滴滴,右手紅包,兩年功夫就成了人民最愛用的支付工具。
2016年春節,支付寶推出集五福活動。除了自己領卡外,還可以求好友贈送五福。一時間,社交媒體上出現大量“求五福”的帖子,人們確實在支付寶聊了起來,但充滿了怨氣。

科技博客“可能吧”創始人阿禪,發了篇微信文章《為什么說支付寶腦子進了屎》。在粉絲數不到1萬的情況下,24小時內創下了300萬的閱讀量。
痛陳支付寶“集五福”營銷失敗后,他下了結論:產品的功能從需求收集、迭代、演化中產生,而不是從企業戰略需求中幻化。你不會因為你錢包里有錢,就給陌生人發紅包。但你會因為看到一年不見的親戚家小孩,就給他一封利是。
“先有社交,才有紅包”,支付寶在10個月后上線了圈子功能。圈子里產生大量不雅照片,該功能上線一天即下線。螞蟻金服總裁樊治銘感慨:我們知道用戶想要簡單便攜的支付工具,但真要這么做了,支付寶可能就死了。
此后,多位阿里高管公開表示,社交和高頻不是支付寶追求的方向,螞蟻金服的最大優勢在于商業和金融。但如同線下人們會相約逛街,“邊聊邊種草邊買”的需求仍然存在,一個人大海撈針地“淘”,再孤獨地支付,越來越多人抗拒這種購物方式。
2008年,淘寶切斷百度鏈接,重新掌握搜索的話語權。2013年,淘寶切斷微信鏈接,卻很難再找到社交的船票——那時候,人們每天打開15次微信,使用300小時社交媒體。消費互聯網本質上是爭奪時長,從這一步開始,用完即走的搜索電商,開始讓位于社交電商。
2014年,“小紅書”公眾號推送了一篇名為《10款被老外搶斷貨的國貨》的文章。一個叫徐志斌的人參加活動,將文章發到群里,發現一些女孩很快停止討論,迅速切換到三三兩兩低頭聊天的狀態,很快就有人約好改天去逛街,或在電商網站購買文中提到的商品。
后來,他在新書《社交紅利》中,點出標題的秘密:口語化,就像朋友聊天隨口說出的話語。他還總結了社交時代的“好友定律”,即:用戶越來越懶于行動,越來越依賴好友推薦做判斷。節省下來時間,會被投入到好友認可的應用和服務中去。
2015年,微博推出“櫥窗”功能。依靠2000多萬大V的信用體系,平臺試圖以弱關系為基礎,用戶興趣為導向做電商。小紅書也成了一個獨立App,定位于境外購物平臺。很多女孩在上面發表筆記,討論哪只洗面奶好用,怎么海淘最便宜——這便是名媛拼單的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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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線上行為,都是線下行為的映射。
微博和小紅書,更多是明星代言的邏輯,KOL信任背書強,但不具備普遍性。生活中,最常見的場景,還是下班后一起喝酒、蹦迪,吃火鍋。
完全還原線下逛街、一起買東西的,還有“拼單”這種形式,而抓住這塊機遇的,是拼多多。
2018年,拼多多上市。平臺繼續“拼單”模式,精心設計商品價格——單獨買一支洗面奶可能要99元,一但拼單成功,價格便會下降至76元左右。
當時,雖然很多人習慣性用“淘xx”來形容網購,但事實上,已經有3億人嘗試過拼單了,很快,大家關于網購的口頭禪會變成:
有沒有人和我一起拼?
拼單模式之所以奏效,還因為人是社會性動物,每個人都追求合群和共同行動。嚴格說來,“名媛事件”引發的“全民拼單”,有點像移動互聯網背景下,“團購”的文藝復興。只不過,團購側重于集體批發,而一個“拼”字,更強調個人的主觀能動性。
微信出現之前,已經有人通過互聯網來拼單:比方說,公司要定制文化衫,會通過QQ來搜集信息,湊夠數量再找工廠下單;貼吧黃金時代,漢服愛好者找不到實體店,也會在貼吧里組織拼單;2014年出現的“豆瓣拼組”,直到今天還在不停更新。
但一個人的力量有限,也沒有電商模塊支持,拼單很難流行起來。更重要的是,PC互聯網時代,能上網的人是少數,主要行為也是搜索,開發一個拼單工具性價比不高。社交場景崛起后,誰最先下手,誰就能吃到第一波紅利。
拼多多第一個吃起了螃蟹:根植于社交網絡的沃土,一方面用算法聚合需求,用戶可以跟離他千里之外的人拼單,只要大家看中了同一件商品;一方面搭建供應鏈體系、設計簡單的產品頁面,降低消費者的學習成本。

有了這個基礎,也就不難理解,為何名媛會用拼單來降低成本,為何這件事會引發“全民拼單”浪潮。因為消費者已經有“拼單省錢”的經驗,每天沉浸在社交媒體中,習慣了偶然無目的地“拼”,而不是埋頭辛苦地“淘”。
這種習慣就像樓下烤紅薯的小販,面前會放一張印有微信收款碼的A4紙。而食客也會下意識地打開微信,回完一條消息后,直接支付成功。
人們或許會把每月工資存到支付寶,卻會螞蟻搬家式地,一點點把錢在微信上花掉,人們依然會打開淘寶添加購物車,但更多的購物行為,變成了和朋友一起拼單購買一款好友推薦的產品。
線上消費進入了新的社交時代,因此,根植于社交的商業模式,也正在進入全新的拼單時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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